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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看作者在语文课本之外的部分——以苏轼为例

发表日期:2023/10/30 21:40:08 作者:陈雨欣 有457位读者读过

来看作者在语文课本之外的部分——以苏轼为例

苏轼可以说是义务教育学生们的老朋友了,他的诗词贯穿了整个学业生涯。单纯从作品的只言片语来看其人,如管中窥豹,终是支零破碎,不成体系。而林语堂的《苏东坡传》向我们展示出了一个全面的、多样的苏轼。

在他的书中苏东坡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、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、一个百姓的朋友、一个大文豪、大书法家、创新的画家、造酒试验家、一个工程师、一个憎恨清教徒主义的人、一位瑜伽修行者佛教徒、巨儒政治家、一个皇帝的秘书、酒仙、厚道的法官、一位在政治上专唱反调的人一个月夜徘徊者、一个诗人、一个小丑。苏东坡比中国其他的诗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丰富感、变化感和幽默感,智能优异,心灵却像天真的小孩。纵使历尽千帆,依旧如少年明朗。

日前看顾贞观的《金缕曲》,只觉字句铿锵一地,道尽万般奈何。他的老友,流放到的是清朝最苦寒的宁古塔,终年劳作。而他只能叩拜座座朱门,祈求着恩赦的渺茫机会,叹息着“魑魅搏人应见惯,总输他,覆雨翻云手。”

历史长河中从来不缺贬谪流配的文人,也许是一场申辩,也许是一次结党,更也许,只是因为一首诗,大批大批的文人被驱赶着,在那些遥远的蛮荒之地,落地生根。落地容易,生根屹立却难。屹立,该是一种不动如山的安然,该是一种不卑不亢的骄傲。

中华上下泱泱千年,此刻我第一个想起的屹立于苦海绝境的,是苏轼。是否仅有他,我不知道。但他一定是当中光华最独特的那个。

他一直在漂泊,当权者想起了,往上提一提;小人想起了,往下按一按。从密州到徐州,从湖州到黄州、常州、登州、杭州、京都、扬州、惠州再到最后的海南和常州,他曾位极人臣,也曾一贬再贬直至贬无可贬。这一生云水波澜,壮哉奇哉,倘换了他人,只怕早已迷失在了那荣耀与失败的巨大落差中。

苏轼一直是苏轼,无论是忧国忧民还是隐居田园,是与友戏谑还是忠耿进言,是炼丹寻仙还是不畏鬼神,他都是他。我也曾迷惑于他的矛盾,惊诧于他的多变,但最终殊途同归,那些太多太多,都不过是这个名为苏轼的凡人罢了。

凡人皆有欲望,苏轼也不例外。只是他的欲望在这浑浊世间显得格外清澈。他想这国家强固,圣德明,海内长享太平之福;他想自己长命百岁儿孙满堂,他想亲友团聚永不离散……然而命运从未停止对他的残酷,他想的一切,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。可当宏图伟业破碎,飘零天涯时,他也不曾崩溃。落到泥土里,就安静地在泥土里生根发芽,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,然后再开出一朵美美的花,默然绽放。

壁立千仞,无欲则刚。苏轼有欲望,但无法实现也没有关系,他还是那个乐天的苏轼。拥有欲望却又凌驾于欲望之上,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。

他就像一缕风,无论是扶摇在九天还是幽藏于岩穴,他总能找到一个最自然的方式,一个最贴近生命本质的姿态来经过。如果说宁古塔是清朝最可怕的流亡之地,那么我想宋代的海南也不遑多让。

顾贞观记挂他的老友吴兆骞,是“季子平安否?便归来,生平万事,那堪回首。”是“只绝塞苦寒难受。廿载包胥承一诺,盼乌头马角终相救。”即便绝域苦寒,他也深切的祝愿:“但愿得,河清人寿。”

河清人寿,多年前治理西湖,修苏堤,正意气风发的苏轼可曾也有过这样的希冀?但终究,不负此生。定一方水土,抚一地百姓,开一域教化。当怒则怒,当笑则笑,秉性态度,皆由自主。这一路,或许真的是,河清人寿。

读罢林语堂笔下的《苏东坡传》,无论是《江城子》中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的苏轼,还是《赤壁赋》中“诵明月之诗,歌窈窕之章的苏轼,都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,在我的心中,呈现出全新的苏轼。

这样一位丰富而立体的诗人,在日常教学中又该怎样呈现给学生呢?或者说,对于小学阶段的学生,对于诵着《题西林壁》《赠刘景文》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长大的孩子,他们所能看到的,又是苏轼的哪一面呢?

在我小学的时候,我了解到的苏轼,只是一个意气风发,挥洒自如的影子,可正如月有阴晴两面,苏轼痛苦的、挣扎的、破茧而出的过程,同样也是构成他诗词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我想孩子们或许此刻还不能真正理解诗人深沉而悲哀的痛苦,不能理解几千年来文人始终无法和解的命运,但我希望当他们成长到一定的地步时,回首恍然大悟,能够再度忆起我曾经说过的,月亮的另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