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的大课间，大家正排队准备跑步，我踱步到女生A时，“老师，你看xxx的眼睛，都红了。”A边说边扭头指着身后的女生B。周围同学的目光瞬时聚焦到B的脸上。我定睛一看，可不是，眼角周围是红的血印子，一点一点的，两颊是长的青印子。说实话，现实中，我没看到这样的，但多年的看电视经验使我脱口而出：“被打的吧？”B双目低垂，沉默着，微微摇了下头以表否认。可直觉告诉我，她就是被打的。套用田亮的话，“我得做个慈祥的老师”，于是我靠近B，改用柔和的声线问道：“怎么了？谁打你的？”她哽咽地回答着，以至于我听了几遍才听清是他爸打的，起因是妹妹抢她的本子，她打了妹妹，爸爸又打了她。她边说着，泪水已夺眶而出，仿佛已蓄势好久的洪水终于决堤。我连忙安慰，递上纸巾，幸好兜里有。

瞬时觉得B好可怜。跟班上其他小个子同学相比，她显得有些成熟懂事了，不是那种爱吵爱闹讨人嫌的幼稚小孩。姐妹间发生矛盾很正常，用得着下这样的毒手吗？估计她可能也把妹妹打重了，我妄自揣度着。如果再去追问她事情的细节，揭人家伤疤，又觉得不妥。

我又想到了我小时候，虽然外人看来是乖乖女，也没少被打过，不过还从未在脸上看出伤痕的。若说那种调皮捣蛋的小男孩，打打也无妨，可对于已经初晓人事，懂得自尊的女孩来说，父母实在不应该采取暴力手段。无论起因是什么，既然有这样的后果，我就断定，这不是一个健康和睦的家庭。我痛恨那些无能到而只能以武力宣泄的父亲，也可怜那些无能到而只能以武力宣泄的父亲。

其实，小孩子偶尔被大人教训，不足为怪。父母一定是爱孩子的，生活中，明媚的阳光总会多于阴沉的乌云。脸上的伤痕总会消退，同学们也很快忘记，不再以异样的眼神看你。可心里的伤痕永远都会在，哪个才是真正的父亲？是那个高大坚毅的背影？还是那道愤怒厌恶的眼神？黑暗中，你会怀疑。即使岁月的尘埃掩盖得再厚实，那道伤痕永远伴你成长。